《后汉书.郑玄传》谓玄师事京兆第五元先始通《京氏易》,又事扶风马融。融为费氏学者,是《郑氏易》盖蕴京费二家之学者也。惟马氏校书东观尝研诸家之学,虽以费氏为主然亦略取施盂梁丘三家之学。郑氏传马氏之学,固亦有得于是。今见《郑氏易》亦尝取资于孟.氏,且亦有与子夏梁丘同者。吾友胡自逢君叙《郑氏易》之渊源,则有费氏、京氏与马氏三家,而兼及《易纬》。今就其已述者而精简之,其未述者则补足之。
(一)《郑氏易》源于孟氏者
郑氏传马氏之学,马氏虽以费氏为主,然蕴诸家之长,(见《<马氏易〉阐微》)萃今古文而一之,郑氏承其说,更踵而增华焉。《盂氏易》两汉皆立于学官,为当代之显学,故郑氏师徒皆尝取资于此。《郑氏易》之源于此者如:
丰,上六,天际祥也。郑与孟氏同。
晋,六五,矢得勿恤。《释文》云:“失得,孟马郑虞王肃作矢。”
离,九四,充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说文》 引《孟氏易》云:“不孝子突出不容于内也。”郑氏云:“子居明法之家而无正,何以自断,其君父不忍...不如其是.....不知所从,不孝之罪,五刑莫大焉。得用议贵之辟刑之。...弃如,流宥之刑。”
咸,九五,咸其晦。《说文》引《孟氏易》亦作咸其晦云:“背肉也。”郑氏云:“晦,背脊肉也。”
鼎,九四,鼎折足,覆公悚,其刑渥,凶。《五经异义》 云:“易日鼎折足。无刑不上大夫之事。”郑氏注云:“ 若三公倾覆王之美道,屋中刑之。”
随,初九。郑氏注:“震为大涂, 又为日门,当春分阴阳之所交也。”按震当春分之时为古方伯卦,此用孟氏卦气也。
复,七日来复。郑注:“建戌之月以阳气既尽,建亥之月纯阴用事,至建子之月,阳气始生,隔此纯阴一卦,卦主六日七分。”按此用盂京卦气及十二消息以注易也。
是《郑氏易》尝取资于孟氏也。
(二)《郑氏易》源于梁丘氏者
汉熹平《周易》石经用《梁丘易》本,此近人屈翼鹏先生考证详实,已为定论。今存之《周易》残石,颇有与郑氏合者,《梁丘易》在两汉亦为显学,郑氏亦尝取资于是。如: .
鼎,九四,汉石经作鼎折足,覆公悚,其荆剧。郑氏亦同,《郑氏易》荆作刑者二字通用。今易作其形渥,与二家不同。
家人,九三,妇子嘻嘻。二家同。
损益二卦或益之十朋之龟。二家同。
震,六二,震苏苏。二家同。
又大衍之数章之次序,两家同,皆以“天一地二”一节接“故再扔而后卦”。
由是两家经文多有相同者,是马郑二氏亦尝取资于《梁丘氏易》也。
(三)《郑氏易》源于子夏者
《郑氏易》源于子《子夏易传》者。如:
丰,九三,日中见昧。《释文》云:“沫,郑作昧。”《子夏传》云:“昧,星之小者。”《古易音训》引晁氏云:“马同,郑九家同,《字林》虞同子夏。”
晋,九四,晋如硕鼠。《释文》云:“顯,《子夏传》作硕鼠。”郑氏同。
明夷,六二,睇于左股。《释文》云:“夷,子夏作睇,郑陆同云旁视曰睇。”
是《郑氏易》亦尝取资于《子夏易传》也。
(四)《郑氏易》源于京氏者
吾友胡君著《郑易源于京氏考》,略谓郑氏以乾坤十二爻配十二辰之法,实出于京房。而《郑玄本传》云:“康成师事京兆第五元先始通《京氏易》。”今于其章句考之,信然。如:
蒙,九二,彪蒙吉。晁说之《易诂训传》、吕祖谦《古易音训》并云:“包,京房郑玄陆绩- -行皆作彪。”按俱见《古易音训》。《释文》云:“苞,郑云苞当作彪。”
无妄。《集解》 载虞翻引京氏日:“大旱之 卦万物皆死,无所复望。”《释文》云:“马郑王肃皆云:妄,犹望,谓无所希望也。”
离,九四,亥如其来如。晁氏、《吕氏音训》并云:“突,京郑皆作充,云不孝子也。”
睽,上九,后说之壶。《释文》 云:“弧, 京马郑王肃翟子玄作壶。”
鼎,九四,其刑剧。京郑同。
(五)《郑氏易》源于费氏者
吾友胡君作《郑易源于费氏考》,略谓《后汉书●孙期传》云:
“陈元郑众皆传《费氏易》,其后马融亦为其传,融授郑玄,玄亦作《易注》。”是《郑氏易》出于费氏绝无可疑。《费氏易》 无章句,徒以十篇之言解说上下经,而经皆用古文。《郑氏易》承费氏家法者。如:
随,元亨利贞,无咎。郑注:“ 既见随从能长之以善,通其嘉礼,和之以义,千之以正,则功成而有福。”此本文言释四德也。
同人,于野亨。郑注:“乾为天,离为火。”此用说卦文以注易。
豫,利建侯行师。郑注:“坤顺也震动也。”此亦本之说卦。
否,九四,哥离祉。《释文》云:“畴,郑作古字。”
同人,九四,乘其庸。《释文》云:“塘, 郑作庸。”《古易音训》引晁氏日:“庸古文。”
豫,六二,硷于石。《释文》云:“介古文作阶,郑古八反云谓磨硷也。”
复,六三,卑复。《吕氏古易音训》云:“频,郑作卑,晁氏日:卑古文频字。”
(六)《郑氏易》源于马氏者
吾友胡君作《郑易源于马氏考》,略谓马氏为康成之业师,康成之注易多取自马氏。如:
蒙,上九,系蒙。《释文》云:“击,马郑作系。”晁氏云:“马融郑荀爽一行作系。”
需,元亨贞吉。《释文》云:“马郑总为一旬。’
师,贞丈人吉。《释文》引马云:“二千五百人为师。”《周礼.夏官序官疏》引郑注同。
师,初六,否臧凶。《释文》云:“否,马郑方有反。
豫,殷荐之上帝。《释文》云:“马云殷盛也。”《集解》引郑注同。
剥,六二,剥床以辨。《释文》云:“辨,足上也,马郑同。”
大畜,九三,日闲舆术。《释文》云:“闲,马郑云习。”
(七)《郑氏易》源于纬书者
吾友胡君作《郑易源于纬书考》,略谓康成论易三义,推易道之本源每兼取纬义以为说,且其易注亦尝用纬书之义。如:
复,七日来复。郑注建成建亥建子之月六日七分之说源于《易纬》。
损,郑注云:“泽以自损,增山之高也,犹诸侯损其国之富以贡献于天子。”《易纬.乾凿度》云:“损者阴用事,泽损山而万物损也,下损以事其上。’
易赞:易之为名也。一言而含三义:易简一也,变易二也,不易三也。”《乾凿度》云:“孔子日: 易者易也,变易也,不易也,管三成德。”
又《乾凿度》言六爻贵贱之位则以初为元士,二为大夫,三为三公,四为诸侯,五为天子,上为宗庙。郑注易亦用之。如讼九二云:
“小国之下大夫。”观卦云:“九五天子之爻。”困卦云:“二为大夫有地之象。四为诸侯有明德受命当王者。”又郑氏爻辰法亦略取《易纬●乾凿度》之文以立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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