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中：吉、凶、贞吉、终凶等字的解释

占卜中：吉、凶、贞吉、终凶等字的解释

 

“占，视兆冋也，从卜口”。因为其中均有一'个“冋”字，但古今《易》著中往往将“贞”“占”二字混淆。其实，“占”字当从《尔雅•释言》疏：“视兆以知吉凶。”“贞”者，贞问，故曰“贝以为贽”。“贽”是见面礼，就是说，贞问的人是要向占策者付报酬的。故贞问者的身份无定，而占者则是卜篮之专家，两者是一问一答的关系。但若以贞问释“贞”，却不能贯通于全经，如《巽》初六有云“利武人之贞”，可言利武人之贞问，而《坤》卦辞有云“利牝马之贞”，岂可言利牝马之贞问？高亨先生将“贞”字全解为“占”，其于“利武人之贞”曰：“谓武人有所占问，遇此爻则利也。”必如此解，则“利牝马之贞”当云“谓牝马前来占问，筮遇此爻则利也”，岂不荒唐？髙氏乃于“利牝马之贞”曰：“以有关牝马之事问之于筮，遇此卦则利也。”何以一*如彼解，一'如此解，自乱体例若是？

 

笔者于《易》中“贞”字，曾拋开一切训诂，将全部有“贞”字的句子集中一起，以求共通之义，发现除《屯》卦六二爻辞“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之“贞”字当作贞节、贞固之解外，其余均可解释为“兆”字。因《周易》的卦象本身即是一种兆。如《乾》“元亨，利贞”，即大亨，利兆；《坤》“利牝马之贞”，利牝马之兆也。其他如“利幽人之贞”，利幽人之兆也；“贞吉”者，兆吉也；“贞吝”，兆吝也；“贞厉”，兆厉也；“贞凶”，兆凶也；“小贞吉，大贞凶”，看似小吉兆，实为大凶兆也。末两句是接在《屯》九五爻辞“屯其膏”之后的，王弼注云：“处屯难之时，居尊位之上，不能恢弘博施。”“屯其膏”岂非大凶兆乎？

 

凶。《说文》：“凶，恶也。”《广雅•释诂》：“凶，恶也。”盖事有恶果为“凶”，故“凶”训“恶”。恶果者，祸殃也；故“凶”者，一般即解为祸殃。《易经》中“凶”字亦有指只具凶象而尚未酿成恶果者，如《大过》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过涉灭顶，凶象也，然最终得以无咎。《困》九二“征凶，无咎”，亦谓于行动过程虽有凶象，而仍得以无咎也。

 

断占之辞，有于一卦或一爻之下仅系一项者，亦有系二项以上者，亦有组合关系极为复杂者。如《讼》：“有半，室慑。中吉，终凶。”《既济》：“初吉，终乱。”《贲》六五：“吝，终吉。”《蛊》初六：“干父之盛，有子考，无咎。厉，终吉。”《家人》九二：“家人卩尚卩尚，悔，厉，吉。”《临》六二：“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大壮》上六：“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X艮则吉。”更有复杂如《巽》九五者：

 

“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先庚三B，后庚三日，吉。”几乎任何一个断占之辞，都可以与另一个断占之辞配合。从上举之例可见，有的是有条件的，如《临》六三、《大壮》上六。有的是有时间性的，即言其随时间而转化，如《既济》《讼》。即以“厉”字为例，就有“厉”“贞厉”“有厉”“厉无咎”“厉吉”“悔厉吉”“厉终吉”“厉无大咎”“贞厉终吉”“厉吉无咎”等如此众多之组合方式。

 

断占之辞当然不止以上所举之数，如“有喜”“有庆”“有灾眚”等，实均属断占之辞，不过出现较少，尚未成为专门术语而已。又如“有言”，按闻一多说，亦可视为断占术语。“有言”于《易经》中凡五出——《需》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讼》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明夷》初九：“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震》上六：“……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渐》初六：“鸿渐于干，小子厉，有言，无咎。”闻一多以为“言”非言语之言，皆当读为“想”，闻氏云：

 

“愆”“谴”音义不殊，当系同语。《论衡•累害篇》曰：“孔子之所罪，孟轲之所愆也。”“所愆”犹“所谴”矣。《易》凡言“有言”，读为“有愆”，揆诸辞义，无不允洽。《需》九二曰：“需于沙，小有言，终吉。”“言”

 

与“吉”对文以见义，犹《蛊》九三“小有悔，无大咎”也。《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正以“衍”释“言”，“衍”即“愆”字（《左传•昭公二十一年》“丰愆”，《释文》：本作“衍”）。九三《象》：“需于泥，灾在外也。”语例与上爻同，“衍”“灾”互文，“中”“外”对举也。《讼》初六曰：“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象》曰：“不永所事，讼不可长也。虽小有言，其辩明也。”谓虽暂涉狱讼，小有灾祸，而终得昭雪。“言”与“吉”亦对文。《明夷》初九曰：“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言君子处悔吝之中，久不得食，苟有所适，其所主之家亦将因以得祸也（“主”字义详《经义述闻》）。《震》上六曰：“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己身无咎而婚媾有过，即“震不于其躬，于其邻”之谓，此与《渐》初六“小子厉，有言，无咎”，皆“有言”“无咎”对举，

 

与《需》《讼》之“有言”“终吉”词例亦同。

 

今按，闻说甚是，因与占篮有关，特录之以备参考。断占之辞与占筮关系极大，故笔者于此章作比较详细的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