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马融传》谓挚恂以儒术教授,融从其游学,博通经籍,则马氏受学于挚氏,因而博通经籍,由是可知也,《马氏易》亦必本于挚氏,挚恂《后汉书》虽无传,然吾人从马氏之书,亦可窥知其学之一二矣。马氏治易本于费氏。《后汉书●孙期传》云:“陈元郑众皆传《费氏易》,其后马融亦为其传。”据此则马氏既本于费氏,而受学于挚恂。《费氏易》未立于学官,而盛行于民间,挚恂为隐士,则马氏所传《费氏易》,亦或受于挚恂也。
又马氏之易,亦有渊源于子夏施孟梁丘京房者,以马氏尝先后二度典校秘书,所见西汉立于学官之书必丰而且富。《后汉书.马融传》云:“永初二年.... 四年拜为校书郎中,诣东观典校秘书。阳嘉二年....复拜议郎,重在东观著述。”故其《易传》亦必有本于子夏施孟梁丘京房及其余诸家之学著。又其注无妄也。与史迁所引同,迁易出于杨何,《杨氏易》书已不存,马氏虽尝取资于此然已无可考矣。故略焉而著其可考者如下:
(一)《马氏易》源于费氏考
《汉书●儒林传》云:“ 费氏名直,字长翁,东莱人也,治易为郎至单父令,长于卦筮,亡章句,徒以彖象系辞十篇,文言解说上下经。
琅琊王璜平中能传之。”又《艺文志》云:“刘向以中古文易校施孟梁丘经或脱去无咎悔亡,唯费氏经与古文同。”《后汉书 .儒林传》云:
“东莱费直传易,授琅琊王璜为费氏学,本以古字号古文易。”《隋志》称:“其本皆古字,号日古文易。”由是吾人知《费氏易》为古文易,而以十翼解经。马氏注易本于此而可考者如:
屯,六二,匪寇婚媾。《释文》 云:“媾, 马云重婚,本作声。”《古易音训》引晁氏云:“马本作毒。”按媾今文苒。
小畜,六四,血去惕出。《释文》:“血,马云当作恤。忧也。”惠氏日:“古文恤作血。”《古易音训》引晁氏同。
蛊,先甲三日,后甲三日。马氏注云:“甲在东方,艮在东北,故云先甲,異在东南,故云后甲。”按说卦传云:“巽, 东南也;艮,东北之卦也。”马氏注盖本于说卦,此从费氏家法,以十翼解经之应用也。
夬,九二,其行次且。晁氏曰:“次,古文;且,古文。”马氏同。系上,爻法之谓坤。《释文》云:“爻,马韩如字,蜀才作效也。”晁氏曰:“爻,古文效字。”
以上《马氏易》注或同于古文或十翼以解经,此本于费氏家法者也。
(二)《马氏易》源于孟喜京房考
孟氏之易有“章句”与“灾异”二科。京房盖得其灾异者也。《后汉书.马融传》载:“融见陈星孛参军,知西戎北狄之将反,则融固深于灾异者也。”
又云:“陈:‘星孛参,毕,参西方之宿,毕为边兵至于分野,并州是也。西戎北狄,殆将起乎,宜备二方。’寻而陇西羌反,乌桓寇.上郡,皆卒如融言。
《汉志》载《盂氏章句》二篇外,又有《孟氏京房》十一篇,《灾异孟氏京房》六十六篇。马国翰以为卦气图之以卦气配节候者乃孟京之遗法。今见《马氏易》中涉及此者亦有之,则其源于此,亦可考而知也。如:乾初九,潜龙勿用。马氏注云:“初九建子之月,阳气始动于黄泉,既未萌芽。犹是潜伏。故曰潜龙也。”
坤,西南得朋,东北丧朋。马氏注云:“孟秋之月,阴气始著,而坤之位,同类相得,故西南得朋,孟春之月,阳气始著,阴始从阳,失其党类,故东北丧朋。”
至于其注亦有与《孟京章句》相同者。如:晋,六五,矢得勿恤。《释文》云:“失,孟马郑虞王肃本作矢。”此马同于孟者也。
履,九四,履虎就就终,吉。《释文》云:“想想,马本作就就,音许逆反,云恐惧也。《说文》同。”《说文》虎部引同。
艮,九三,厉熏心。朱震《汉上易传》云:“薰,孟喜京房马融王肃作熏。”
系上:刚柔相摩。《释文》 云:“摩,京云相恺切也。马云摩切也。”此则与《京氏易》义相近者也。
八卦相荡。《释文》云:“盪,众家作荡,马云除也。”众家作荡则盂京马皆在其中矣。
睽,上九,后说之壶。《释文》 云:“弧,京马郑王肃翟子玄作.壶。”是马同于京。
《说文》许叔重自序云,易用孟氏,则《说文》引易者,多为《孟氏易》也。马氏之易有与《说文》同者,则马氏之渊源于孟氏,可知也。《汉志》孟京章句与灾异并称,京房学易于焦氏,焦氏源于盂氏,则《京氏易》源于孟氏可知矣,由是《马氏易》之源于孟京者,亦可考而知也。
(三)《马氏易》源于梁丘氏考
汉熹平石经经屈翼鹏(万里)先生考证,已确知其为《梁丘易》。梁丘氏之易在西汉非特立于学官,且朝野颇为盛行。马氏典校秘书,自必亲见其书,故其易亦有本于梁丘氏者。如:
艮,六二,不承其随。承,汉石经作折。孙堂《二十一家易注》本马融易,承作拼。云:“承拼字通。”《汉上易传》云:“一作拼,马融日举也。”据此则《马氏易》亦作折,与汉石经同。
渐,六二,饮食行行。汉石经街行作衍衍。《释文》 云:“ 行行,马云饶衍。”屈翼鹏先生云:“似马本亦从衍衍。”故马解作饶衍,若然则《马氏易》源于梁丘者可考知也。
旅,九四,得其齐斧。《释文》云:“得其资斧,《子夏传》及众家并作齐斧。”汉石经亦作齐斧。
(四)《马氏易》源于《子夏传》考
《子夏易传》张心澄以为即韩婴之易,此似较为可信者也,今姑从之。(详见《《子夏易传〉阐微》)马氏校书东观亦必见其书,故吾人今日犹可考知其相同者,除旅九四外,尚有:
丰,九三,日中见昧。《释文》 云:“沫,《字林》作昧。《子夏传》云:昧,星之小者。马同。”
屯,初九,盘桓,利居贞。《汉上易传》云:“《子夏易传》日:盘桓,犹桓旋也。”《释文》:“马云擊,桓旋也。”是马氏之易,虽已残缺不全,然其源于先儒者亦可略考其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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