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辞传》分上、下两篇,占“十翼”之二。
《系辞传》分上、下两篇,占“十翼”之二。尽管欧阳修说它是“繁衍丛脞之言”,现代更有人说其“毫无系统,东说说,西谈谈,说过了又说,谈过了又谈,拖沓重复,繁杂矛盾,好一味驰名古今的杂拌儿”(李镜池语),笔者仍然认为它是一种高水平的《易传》,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从它的体例不纯、层次不明来看,显然不是一人之作,而是编纂多家论《易》之语而成。且编好以后,又几经传抄;颠倒错乱,又再三整理。一经固定,就成了现在的模样。它的确有点“东说说,西谈谈”、经纬不分明的样子,但只要说得好,谈得好,片言只语也足宝贵,何况它有长长的上、下两篇,对我们现代人读《易经》真是帮助不小。
虽然《系辞传》系统性不够,但我们仍可以把它当作一部《易经》通论来读。它有总纲,有细目,对《经》发凡起例,具有极大的指导意义。我们可以理出它的系统来,现分以下数端而阐述:
1.它把《易经》当作一种宇宙图式来理解,而提出总纲,这个起点就很高。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是故刚柔相摩,八卦湘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
开始就定乾坤,设卦位,分刚柔,生吉凶,明《易》即是由多种对立的统一体组成,相摩相荡,生各卦象,组成宇宙图式,即圣人设卦观象,而系辞以明吉凶,用亦在其中矣。
当然,从《易》的经文本身是看不出阳贵阴贱、天尊地卑的观念的'中国人往往以道德伦理观念代替哲学思辨,《易传》的作者往往作如此的引伸,这是读《易》者要特别注意的。
2.提出“《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的命题。这也是读《易》者不可缺少的一个基本常识和指导思想。这“象”是怎么来的?《系辞传》也作了回答: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说明卦象乃是仰观俯察,近取于身,远取于物,即从具体事物抽象。因而反过来又可以类万物之情,“象”可代表一切。因此“象”既是抽象的,又是具体的。
3.《系辞传》作者认为:宇宙万物在不断地变化之中,《易》之卦象正是宇宙万物不断变化的象征,而卦交下所系之辞,则是说明这种变化的。故曰:“《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而正是靠了变化方能发展,如曰:“《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曰:“生生之谓易。”这种变化源于一阴一阳,即刚柔相摩荡而生,自然而然,并非人为,故其“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一阴一阳之谓道”,“道”无思无为,由变而鼓动万物生长!“圣人”有思有为,而吉凶与民同患,故经常忧国忧民,反弄得栖栖遑遑。“不与圣人同忧”与老氏“无为”相通。
4.变化虽不以人之意志为转移,但通过对《易》的“极深研几”,则可以预测,这就是“占”——“极数知来之谓占”,这是《易》之用:“以卜筮者尚其占”,“是以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这好像有点为《易经》作广告的味道。但“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必须“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可见“占”是件极不容易的事,且还须通过专门技术——筮。
5.司马迁说:“三王不同龟,四夷各异卜。”(《史记•太史公自序》)又说:“蛮、夷、氐、羌,虽无君臣之序,亦有决疑之卜,或以金石,或以草木,国不同俗。”(《龟策列传》)策法非止一种,乃是客观事实。《
周易》最古之策法无可考,《左传》《国语》所记之筮事,杂而无贯,若非本乎《系辞传》,则无以明其术。故《系辞传》所载筮法,为现存有古文献根据的《周易》的最古篮法。因古今江湖术士均有以掷铜钱为筮者,故有的《易》著称《系辞传》所载为“正规的筮法”(关于《系辞传》所载篮法,详本书第七章“《易》筮”)。
6.《系辞传》为解释经文发凡起例,X朽卖者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例如: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巷桑。’”
这是解《否》卦九五爻辞之例。“系”,系结;“苞桑”,丛生嫩弱的桑树,无支撑力以系物,言当常怀此危亡恐惧之心(与“战战兢棘,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同一个意思),则可保身保国。九五,至尊之位,此对君主而言。又如: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饿,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这是解《鼎》卦九四爻辞之例。“覆”是侧倒;“悚”是肉粥;“渥”,沾濡之貌。即俗云“一塌糊涂”也。九四不当位,且既要承六五之至尊,又须施初(四与初相应)。言其处大臣之位,须谋划大事,而德薄智小,力不能胜,终至折足覆蚀,造成一塌糊涂、不可收拾的局面。
《系辞传》又曰:“《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即谓《周易》一书考察了事物之所始,探求事物之所终,以组成一卦之实体。无咎者,无过也,终始是矛盾的两极,无咎则是中界线。《系辞传》作者从《易》体察到“终始”是对立而转化的衔接点,吉与凶,乱与治,存与亡,得与丧,经常在此际转化。故知“无咎”之为要。
《系辞传》又曰:“若夫杂物撰德,辩是与非,则非其中交不备。”“二与四同功而异位,其善不同。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等等,于《易》皆有发凡起例之功,不可太小看了它。
此外,《系辞传》还从《易》卦象中推测“观象制器”的文明史,虽属荒唐,但于理解《易》象倒有些帮助,留到后面“《易》象”章详述了。
本文出自国易堂,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ap.guoyi360.com//yjqw/sz/9652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