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为吾国易学之黄金时代,除易学著述外,其引易以证人事者,亦所在多有,此亦本之孔子“不占”之旨,而就《易经》直论人事之吉,凶祸福者也。
如《汉书.武帝本纪》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载汉武帝郊祠泰时诏云:
“易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联甚念年岁未成登,饬躬.斋戒。’’ 此引用虫卦卦辞。
又元朔元年( 公元前128年)三月载武帝赦诏云:
“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日:‘ 通其变,使民不倦。’”此引系辞。
《汉书●外戚●许后传》载汉成帝报许皇后云:
“五月庚子,鸟焚其巢,太山之域。易日:‘ 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啕。丧牛于易凶。’言王者处民上,如鸟之处巢也,不顾邮百姓, .百姓畔而去之,若鸟之自焚也,虽先快意说笑,其后必号而无及也,百姓丧其君若牛亡其毛也,故称凶。”此引旅上九爻辞以证其事,而以其意解易,赋易以新解说,是亦善应用易学者也。
《汉书●刘向传》,向上封事云:
“贤人在上位,则引其类而聚之于朝,易曰:‘ 飞龙在天,大人聚也。’在下位则思与其类俱进,易日:‘拔茅茹以其汇征吉。”
《五行志下》之上引易日:
“云从龙’,又日:‘龙蛇之蛰,以存身也。’阴气动,故有龙蛇之孽。
《杜邺传》,邺对问云:
“坤以法地,为土、为母,以安静为德。《艺文志》云:
“易之膁膁,一谦四益。”
《史记●太史公自序》引易日: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故日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
《史记●屈原传》司马迁引易论楚怀王云:
“易日:‘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
董仲舒《春秋繁露●基义篇》引易日:
“履霜坚冰,盖言逊也。”
《春秋繁露.玉英篇》云:
“有忧而深忧之者吉。易曰:‘复自道,何其咎。’此之谓也。”
《高土传》引《挚骏报司马子长书》:
“《周易》:‘大君有命,小人勿用。’徒欲偃仰从容,以送余齿耳。”
《淮南子●齐俗训》引易日:
“履霜坚冰至。”
《韩诗外传》卷三引易日:
“谦亨,君子有终。吉。”
西汉时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处士,或引易以证其事,或借易以明其理,或引易以解其事,或赋易以新解说,或节引易文,或引易而与,今易不同,或引易传之佚文,盖彬彬盛矣,著录于诸典籍中,今仅为一隅之举。
黄宪以机变论易
《后汉书.黄宪传》谓,黄宪字叔度,汝南人也。年十四,荀淑比之颜子,以为师表,戴良崇礼有加,陈蕃、周举,郭泰皆与友善。啧然处顺,渊乎似道,及门于孔氏,其殆庶几乎,今见其外史论易之文。知随时之动,见机而作,宽柔弛张,行藏圆方,变化无穷,盖深于易者也,其说云:
征君将见鲁王,骤雨至,居而读易。周岑、左权、朱偶、孔绍祖侍坐。朱偶8日:“鵂闻之,古之豪杰不以章句而媚时,故有志者往往得奋其策,而树功于天下,刊名于竹帛,此豪杰之所为也。夫子宾于鲁,鲁王师之,出不为宁戚之穷,进不为冯謹之乞,动不为子方之骄,语不为韩非之激。温裕足以率其人民,忠恕足以达其政事,贞亮足以光其社稷,而修多难之朝,遭僭蚀之世,此诚豪杰得志之秋也。今夫子疏疏然,开而若拙,默而若愚,终日端居而读《周易》,不亦钝乎?”征君日:“汝恶知哉!昔者吴起以兵机见魏文侯,得显其身,而卒以自毙。商鞅以刑名说秦孝公,秦国治强,封商于之地,秦是以有窥周室之心。苏秦以纵术说六国诸侯,得相其身。然二子卒蹈车裂之祸,民无称焉。至于韩非、李斯、刘淮南之徒,皆明智而通达,博文而延誉。然犹不免于显戮,此由昧易之道也。故知易者善为巧拙愚智之间。随时而动,缘机而流,宜柔宜刚,宜弛宜张,宜行宜藏,宜圆宜方,此之谓知易。故日: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朱偶出,周岑、左权、孔绍祖疑而问日:
“子之论易,予小子不识所谓也,敢问今何时哉?曰蛊。” 日:“今汉室虽乱,其子孙犹蕃于有商,皆据必争之国,守膏腴之壤,相与而辅佐之,犹可济也。何谓蛊哉。”日:“是则然矣,汝独不见蛛之结网于屋梁之隅,中坐而待食,自以为安,及栋梁朽而榱题倾,蛛乎虽欲寄一丝 以聊适,不可获矣。当今之世,何异斯夫?”是故吾人当原谅失败者之初心,注意成功者之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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