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礼运》载:“孔子日: ‘ 我欲观夏道,是故之祀(同耜),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郑氏注:“得夏时, 得夏四时之书也,其书存者有《夏)小正》。得坤乾,得殷阴阳之书也,其书存者有《归藏》。’”贾公彦疏:“夏之四时之书,殷之坤乾说,并载前王损益,阴阳盛衰。”孔子的损益观是从天道运行规律得出来的,详见后文。《厦小正》 载有夏代的历法,《归藏》 载有殷代的历法。由此可知,尧舜禹之禅位皆以“天之历数”为相传的最重要内容。这说明,掌握“历数”是掌握国家权力的重要标志,也说明“敬授民时”是当时管理社会治理天下的重要内容,是一种极重要的“政”制,此即后来古文献中所讲的朔政制度的来源。《大 戴礼记●用兵》日:
“夏桀、商....不告朔于诸侯。”《周礼春官.大史》 日:“正岁年以序事,颁之于官府都鄙,颁告朔于邦国。”郑玄注日: .“天子颁朔于诸侯,诸侯藏之于祖庙,至朔朝于庙,告而受行之。”《谷梁传.文公十六年》 日:“天子 告朔于诸候,诸候受乎祢庙,礼也。公四不视朔,公不臣也,以公为厌政之甚矣。
《论语.八佾》日:“子责欲去告朔之饩羊。 子日: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孔子说“我爱其礼”,什么是礼呢?《礼记.礼运》载:“孔子:‘夫礼, 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
....是故夫礼必本于天。”即礼本源于天道。《礼记玉藁》 日:“诸候玄端以祭,裨冕以朝,皮弁以听朔于太庙。”由此可知,告朔曾是夏商周都实行的一-种政治制度,这种制度具有标志中央政权与方国之间领导与被领导关系的意义。这种制度至春秋始渐渐衰败。孔子为了恢复这种制度,就大大称赞尧舜禹制度。如《礼记.中庸》记载“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 下袭水土。”孔子及其弟子非常重视“天时”,即尊重四时寒暑阴阳变化之自然循环规律之道,这是“于道为最高”之道,所以孔子说:“天何言哉! 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阳货》)孔子一生都在研究历数,如《论语. 卫灵公》记载颜渊问治国之事,孔子曰: .“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懈》、《舞》。” (春秋.命历序》 日:“孔子为治 《春秘》 之故,退修殷之故历,使其数可传于后。”
《侥典》载羲和主司历法。《山海经.大荒南经》 说:“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这就是说,羲和主司的历法最初应该是十月太阳历。《尧典》 说在冬至夏至“申命”羲、和二叔所主,这“申命”一词又见于《周易》 巽卦《彖传》和《像传》。
《彖传》说“重巽以申命”,《象传》 说“君子以申命行事”。
《说卦传》说“巽为风”,而甲骨卜辞中有风即是凤鸟的记载,而凤鸟又被说成是帝的使者。可知风、凤鸟、太阳之间有着密切关系。
根据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战国楚帛书记载有四时、天象、月忌等内容,文中说伏羲、女娲夫妻俩生有四子,四子主司四时。冯时先生说,其四子即《尚 书尧典》羲和四子。内容还涉及到夏禹、商契、帝俊等。冯时先生说,楚帛书的内容俱见于汉代纬书,不见于先秦文献,因此认为其有关内容可以视为汉代纬书史料的源头。这说明《易纬》并不是汉人的发明创造,其中有古之遗言。
《礼记中庸》说:“仲尼祖述尧、 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所谓“祖述”就是继承,“宪章” 就是效法,“上律天时”就是仰观天象, “下袭水土”就是俯察地理。前文已经说过,尧、舜、文、武最重要的大事就是“治历明时”,所以这里说继承、效法尧、舜、文、武的东西就是观天察地,即观察大自然,掌握自然科学知识和自然规律。这就是说,孔子学说之源可以_上溯到尧舜,甚至上溯到伏羲,如《系辞传》说:“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如何把握自然规律呢?因为儒者是讲阴阳的,就从阴阳日月人手。如《系辞传》说:“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之义配日月”,“是故法象莫大乎 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县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日往则月来, 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那么天文历法的作用是什么呢?叙书艺文志》说:
天文者,序二十八宿,步五星日月,经纪吉凶之象,圣王所以参政也。
历谱者,序四时之位,正分至之节,会日月五星之辰,以考寒暑杀生之实。故圣王必正历数,以定主统服色之制,又以探知五星日月之会。凶厄之患,吉隆之喜,其术皆出焉。此圣人知命之术也,非天下之至材,其孰与焉!
由此可知,天文历法是君王参政、知命(即知天道)之术,正是羲和“助人君顺阴阳教化”的内容。那么为什么要将儒家和阴阳家分为两派呢?因为儒家重“道”,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讲三才之道,是从“道”的层面谈阴阳,谈天人之学。而阴阳家重“术”,是从“术”的层面谈阴阳,虽有其同于儒家谈天人之学之处,如“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日‘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但有其牵强附会的地方,如“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甚至使人陷人迷信,如“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这正是孔子所说,“吾求其德而已, 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的地方,孔子不信鬼神,“不语怪、 力、神”。
评定孔子儒家学说,不能只局限于《论语》,孔子晚年的重要著作是《春秋》和《易传》,《春秋》和《易传》都是“究天人之际”的书,推天道以明人事。天道是孔子学说的基础是体,人道只是孔子学说之用,二者是统一体,不可废此轻彼。抽掉了孔子学说中的天道阴阳五行思想,孔子的人道思想就成了空中楼阁,无根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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