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纬》与《文心雕龙》
西汉末年,由于社会危机的加剧,谶纬开始流行,到了东汉时,大为盛行。对于谶纬的兴起与发展,刘勰在《正纬》篇中作了简要的论述:
通儒讨核,谓伪起哀平,东序秘宝,朱紫乱矣。至于光武之世,笃信斯术。风化所靡,学者比肩,沛献集《纬》以通《经》,曹褒选《谶》以定礼,乖道谬典,亦已甚矣。
也就是说,谶纬之说起于西汉末年哀帝、平帝之时,至东汉光武帝时备受统治者推崇。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许多学者并肩而出。“沛献集《纬》以通《经》”,“沛献”即沛献王刘辅。《后汉书•沛献王传》载:“沛献王辅,光武之子,好经书,善说《京氏易》、《孝经》、《论语》传及图谶,作《五经论》,时号之曰《沛王通论》。”由于他作《五经论》,因此,刘勰称他“集《纬》以通《经》”。曹褒根据图谶著述,来确定礼制。刘勰一针见血地指出,沛献王、曹褒等人背离大道、违逆经典,已太过分了!
朱伯昆先生在《易学哲学史》中论述道:
谶纬乃今文经学派神秘主义思潮发展的产物。谶为神秘的预言,即天启;纬指纬书,即对儒家的经书作的神秘主义的解释,六经皆有纬。《易纬》是对《周易》经传文所作的解释,是汉易中的一个重要流派,其影响也很大。
纬书(特别是《易纬》)在易学史上有很大影响,对《文心雕龙》也有一定的影响。《文心雕龙•序志》篇云:
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亦云极矣。
《文心雕龙》中的第四篇为《正纬》篇,它专论纬书。它同《原道》、《征圣》、《宗经》、《辨骚》篇同被称为“文之枢纽”。也就是说,专论纬书的《正纬》篇是“文之枢纽”的重要组成部分。
日本学者釜谷武志对《正纬》篇做过这样的评述:“第四篇《正纬》篇专门论述纬书,由此可见纬书在《文心雕龙》中被赋予极为重要的地位。尽管刘勰对纬书的评价并不甚高,但还是将论述纬书的篇章置于第四,其目的为‘前代配经,故详论焉’(《正纬》篇),主要是出于与经书的配对而将其置于《宗经》篇之后的。因此,刘勰说‘盖纬之成经,其犹织综,丝麻不杂,布帛乃成。……经足训矣,纬何豫焉’(《正纬》篇),重点依然是在经书,纬书所起的仅是经书的辅助作用。”^以上对纬书在《文心雕龙》中所处的地位以及经书与纬书之间的主辅关系作了简明允当的评述。
纬书已失传。关于《易纬》部分,后人辑有佚文。黄侃《文心雕龙札记》疏论《正纬》篇时评述道:
纬书今存者,有《乾凿度》二卷、《稽览图》二卷、《辨终备》一卷、《通卦验》二卷、《是类谋》一卷、《坤灵图》一卷、皆《易纬》也。明孙彀辑《古微书》(无河洛纬),清赵在翰辑《七纬》,皆甄录佚文,可备参考。说《易纬》者,张惠言有《易纬略义》。
此外还有《乾坤凿度》等。《易纬》产生于孟喜、京房之后,是孟京易学的发展。《乾凿度》是《易纬》解《易》的代表作。
《乾凿度》云:“帝盛德之应,洛水先温,九日乃寒。”刘勰将“洛水先温”的传说运用于《文心雕龙•正纬》篇中。《正纬》篇云:
荣河温洛,是孕图纬。神宝藏用,理隐文贵“荣河”是依据《尚书中候•握河纪》的记述:“帝尧即政、荣光出河,作气四塞。”®“温洛”即《乾凿度》所说的“洛水先温”的传说。此外,如:《原道》篇所论述的“若乃河图孕乎八卦;汉书韫乎九畴,玉版金镂之实,丹文录牒之华……”其中“玉版金缕”、“丹文录牒”,也是运用《易乾凿度》、《尚书中候》等纬书所记的历史传说。
三、结语
西汉易学同《周易》经、传一样,同《文心雕龙》有着密切的联系。从本文的论述大致可以看出:
1.西汉象数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京房的易学论著对《文心雕龙》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2.西汉时期,不仅京房的易学著作对《文心雕龙》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著名的史书《史记》、著名的子书《淮南子》、《法言》等著作中的易论对《文心雕龙》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3.刘勰反对纬书中作伪、虚妄的部分;对纬书中“有助文章”的部分,即纬书中所保存的丰富的历史资料和丰富的词汇,他认为,应酌情采纳,取而用之。刘勰对纬书所采取的“一分为二”的观点,对后代学者正确识别的纬书具有指导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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