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系辞》著作年代的上限,我们可以将其与《中庸》一书的思想内容作一比较。近人由于疑古思潮的影响,多认为《中庸》是秦汉时期的作品,20世纪90年代湖北荆门门郭店楚简的出土,证实了《中庸》出于子思。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文言》《系辞》恰恰在很多地方与《中庸》一致。兹作一比较:
1.《中庸》:“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文言》:“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二者都提到了“遁世”。 《中庸》发挥孔子“人不知而不愠”的君子之道,实有颂扬孔子圣者之意;《文言》则借对龙德的歌颂讲了君子所应该具有的旷达品质。二者比较,似是《文言》进一步阐发了《中庸》的思想。
2.《中庸》: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譬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
《文言》: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二者皆肯定“鬼神”。《中庸》肯定以孔子为代表的君子之道合“天地”“鬼神”“四时”“日月”之德,《文言》则说《乾》卦之“大人”具备此四德。
3.《中庸》:“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文言》:“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中庸》讲了“道问学”的五个环节,
《文言》在袭用的时候将“问”“辨”合而为一,但却漏掉了孔子颇为强调的“思”的环节。
4. 《中庸》:“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
《文言》:“ 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
《中庸》讲“庸言”“庸德”,《文言》讲“庸言”“庸行”,且《中庸》的中心思想在于“诚”,《文言》一并借用了过来。
5.《中庸》:“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系辞》:“ 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人谋鬼谋,百姓与能。”
《中庸》出于崇尚祭祀的目的而言“鬼神”,《系辞》出于推崇易占的目的而言“鬼神”,《系辞》“鬼神”思想当来源于《中庸》。
6.《中庸》:“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日: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系辞》:“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中庸》所讲的“礼仪”“威仪”, 就是《系辞》所讲的“典常”,二者都认为这需要得人得道才能推行。
7.《中庸》: “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
《系辞》:“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
《中庸》分说国家有道、无道时君子或言、或默两种情况,《 系辞》则将其合而为一。
8.《中庸》:“子日: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系辞》:“子日: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
《中庸》是从颜回择善方面说的,《系辞》是从颜回去不善方面说的,二者在思想上是一致的。由之可见,《文言》《系辞》的著作年代当介于子思、庄子之间,约当战国中期;在学派特色上则基本体现了儒家思想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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