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易》如果求真求实,不人云亦云,必然遇上如何对待朱蕞的问题。朱蕞学问承继程颐,而在易学上与程颐往往大相径庭。程颐作《易传》宗师孔子,接续王弼,绝不言卜筮。朱熹作《周易本义》倡言《易》本卜筮之书。程颐一生对周敦颐《太极图说》不置一词,朱熹作《太极图说解》,视《太极图说》如经典。程颐一向轻蔑邵雍的图书术数之学,朱罴视之为珍宝。程颐解六十四卦一从义理,朱驀解六十四卦以占卜为前提。程頤是纯粹的义理派,解卦虽不免亦有误时,但大方向始终不偏。朱煮解卦义理、象数、占卜兼顾,归根结底是重占卜、象数。程朱两大家,孰是孰非,一向是一笔糊涂账,罕见有人分辨。李光地主编《周易折中》虽先朱后程,而于“案语”、“总论”于朱义多有批评。李氏是较早敢于议朱的人。
金先生和我对朱熹的学术大体持批评态度,合作写过两篇议朱的文章。《论〈中庸〉一兼析朱熹中庸说之谬》,发表在《孔子研究》1994年第二期,复旦大学张汝伦先生主编《智慧的探索——中国哲学(1995)》一书收入此文,在编者序中给予肯定的评价。《释“克己复礼为仁”》,发表在《中国哲学史》1997年第一期,文章结论说朱裏《论语集注》对此语的解释、训诂与思想全不对。用朱熹《集注》研究朱熹思想,恰恰相当,若用以讲《论语》,无异于郢书燕说”。
两文发表后未见有明确的批评意见。但是韩国学者对我所写的另一篇批评朱熹易学观点的文章却持有批评态度。1994年8月,《人民日报》社和韩国《东亚日报》社联手在曲阜举行“孔子思想与廿一世纪”中韩双边学术讨论会。会议指定我以《儒学与〈易经〉研究之今后发展》为题发表文章。我批评了朱熹的儒学与易学,用词比较激烈,引起与会韩国学者的注意,并持有不同的意见。由此我知道韩国学者尊崇朱熹,非同一般。
为了解韩国学者的易学思想,我开始着手研究李栗谷、李退溪两位大思想家,读了《栗谷全书》和《退溪学文献全集》两部大书,写了《栗谷易学思想浅述》,在1996年10月韩国江陵栗谷思想国际学术会议上发表。后又写了《退溪易学初论》,于1998年6月汉城周易国际学术会议上发表。
韩国这两位大学者都学宗朱熹,继承朱熹的理学思想。二人在理气关系问题上虽存在分歧,易学观点不尽相同,而对朱熹的易学思想都有所保留,都不赞成研《易》耽迷于术数,都充分肯定程頤《易传》的价值,则观点相近。由此我得知,即便在学宗朱子的韩国,朱裹的易学思想也不是被无条件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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