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及中国传统思想突出了“人本”和“中庸”的观念,《易经》亦如此。《易经》常提到的“君子”、“圣人”都是人,不是神。画卦、作彖、立象、系辞的也都是人。《易•系辞下》所述包牺作八卦等一大段故事,原来可能是神话,人化了而变成了文化史。《易经》提到的“神”,主要是人的精神:“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易•乾象》说的是“大人”、“君子”,乂说“天德不可为首”。《易•乾》九二提出“正中”、“中膺”,《易•乾》九三、九四、九五、上九都提到“上、下”适中,而“亢龙有悔”是因为失中。《易系辞》提出“中位”(人立中),“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仰观、俯察”,“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上交、下交”都是以“中”为本位。汉儒释易,注重内卦、中爻、中位、中和。《中庸》特别注重“中和”;程颐更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和”。把人放在“形而上之道”和“形而下之器”、“繁和简”之间的中位,作为处理繁、简、道、器的“枢机”,这是中国传统思想的很大特色。
西方思想比较不注重“人”;从前宗教,把一切归属于“神”;现代科学,把一切归属于“物”;联系贯穿宗教和科学的“哲学”则把一切归属于“理”(Idea,Reason)e最近的“存在主义”(Existentialism)、“现象学”(Phenomenology)和“人文哲学”(HumanisticPhilosophy),比较注重人,是一种特殊的反应。
上面提起“由繁而简”是由于人类的基本要求而产生的文化现象。主要的原因是人类的生存的时间、空间和精力有限,人类的经验、思想和能力也有限,不能处理“无限度”的复杂现象问题。“定限”、“分类”把“无限”有限化,把繁杂的事物“抽象、概念化”,是人类思维的主要活动。近代西方“分析哲学”想求出“真理”的基本原则;“逻辑、分析、实证、科学论”想定下“真理”的基本方程;“语言分析”,想把思想语言归纳到“名义”、“语言观念范畴”或“思维文法数理”一基点;“心理分析”想把人心理归入“唯性欲论”、“唯权力论”、“唯外在行为论”;“现象学”想把一切麻烦的问题“括号化”都是这种文化现象。从“知识论”上说,这都是从“人”的本位产生的。•“分析”、“实证”是人的运作;“真理”是人想出来的观念,是人想知道求到的东西;逻辑符号、语言是人造出来的;“括号化”也是人为的。但西方学术思想不注重人,而是注重人的某一部分,或者把这人类最基本最共同的要求和现象归入“宗教精神”。
现代西方宗教的意义很不确定,有一说是“无限的超越”;美国现代人本主义宗教哲学大师田立克(PaulTitlich,1886—1965)提出“终极的关怀”(TheUltimateConcern),作为宗教的新定义。所指的其实不是宗教,而是“宗教精神”。“关怀”和“超越”是人的关怀和超越。田立克不说“无限关怀”,而说“终极关怀”,因为从“知识论”上说,人是不能“无限”的。其实从人本主义上说,人的生存、时、空、经验、思想、能力虽然是有限的,人类的思想和要求却趋向于“无限”,人的思想也可以有“无限”一观念,人可由观念上的“无限”去思想“无限”,这也是文化史上重要的现象。易学想用极简单“有限”的观念、符号,去推想无穷的事理,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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