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易学的来源

荀子易学的来源

 

西汉晚年，刘向校理《荀子》一书，所撰叙录对荀子的生平学术作了概括，文中说：

 

方齐宣王、威王之时，聚天下贤士于稷下，尊宠之，若邹衍、田骈、淳于髡之属甚众，号曰列大夫，皆世所称，咸作书刺世。是时孙卿有秀才，年十五（依卢文弨说改正②）始来游学，诸子之事皆以为非先王之法也。孙卿善为《诗》、《礼》、《易》、《春秋》。至齐襄王时，孙卿最为老师。齐尚脩列大夫之缺，而孙卿三为祭酒焉。齐人或谗孙卿，孙卿乃适楚，楚相春申君以为兰陵令。

 

荀子适楚，也有学者根据《盐铁论》的《论儒篇》，以为是在齐湣王末年不管怎样,荀子在齐襄王即位（公元前283年）以前，已以善《易》著称。

 

荀子的《易》学，前人多以为得自肝臂子弓。上文已经说过，肝臂之字，《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作子弘。司马贞《史记索隐》已说明：“按《儒林传》、《荀卿子》及《汉书》皆云肝臂字子弓，今此独作‘弘’，盖误耳。”胡元仪又据韩愈引《史记》作子弓，证明今本作“弘”确是误字(3)。《荀子》书中好几个地方以孔子、子弓并称，如：

 

《非相篇》：仲尼长，子弓短。

 

《非十二子篇》：无置锥之地，而主公不能与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则一君不能独畜，一国不能独容；成名况乎诸侯，莫不愿以为臣，是圣人之不得势者也，仲尼、子弓是也。

 

《儒效》：其穷也俗儒笑之，其通也英杰化之，嵬琐逃之，邪说畏之，众人愧之；通则一天下，穷则独立贵名，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污，非大儒莫之能立，仲尼、子弓是也。

 

这位被荀子尊为圣人、大儒的子弓，应该就是肝臂。

 

《荀子》中的子弓即肝臂子弓，本系古说，唐代《史记索隐》、《史记正义》都用此说，韩愈也这么讲。不同意此说的，前有王弼，后有杨偯。《论语》释文引王弼注：“朱张字子弓，荀卿以比孔子。”朱张见《论语•微子》，是古贤人，王弼说他字子弓，不知何据，仅从时代来看，岂能排在孔子之后？王弼的说法不合情理，已有前人驳正o。杨惊注解《荀子》，以子弓为孔子弟子冉雍（字仲弓），说：“子弓盖仲弓也。言‘子，者，著其为师也。……訐臂传《易》之外更无所闻，荀卿论说常与仲尼相配必非矸臂也。”但仲弓不等于子弓，“著其为师”一说亦不可通。晚清俞樾弥缝杨说，提出：“仲弓称子弓，犹季路称子路耳。”②这个说法，郭沫若先生批驳过叭无须烦引。

 

肝臂子弓的年代不易考定。依《史记》之说，他是孔子的再传弟子。据东汉应劭说，他不仅传《易》于商瞿，还是子夏的门人®。传说孔子读《易》，至《损》、《益》二卦，喟然而叹，子夏曾避席而问吧此说果确，子弓的《易》学或亦有得于子夏。从时代看，荀子不及见子弓，但子弓必是荀子的先师，否则荀子不会这样尊崇他，在这一点上杨惊是对的。胡元仪《荀卿别传》一定要讲荀子“从肝臂子弓受《易》”，未免失之过泥。我们只要知道荀子《易》学源于子弓，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