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喜：四正卦之《易纬•乾凿度》

孟喜：四正卦之《易纬•乾凿度》

 

前引刘大钧先生说，已知四正的源流甚远,可以溯至商代，盛行于战国时期，今再引易纬而说。

 

《易纬•乾凿度》言：

 

孔子曰：易始于太极，太极分而为二，故生天地，天地有春秋冬夏之节，故生四时，四时各有阴阳刚柔之分，故生八卦。八卦成列，天地之道立，雷风水火山泽之象定矣。其布散用事也，震生物于东方，位在二月。巽散之于东南，位在四月。离长之于南方，位在五月。坤养之于西南方，位在六月。兑收之于西方，位在八月。乾制之于西北方，位在十月。坎藏之于北方，位在十一月。艮终始.之于东北方，位在十二月。八卦之气终，则四正四维之分明，生长收藏之道备；阴阳之体定，神明之德通，而万物各以其类成矣。

 

在这里，已将八卦配八月，其中震、离、兑、坎即四正卦,分配二、五、八、十一月。所佘四月则为四隅卦所渐，说为：

 

故艮渐正月，巽渐三月，坤渐七月，乾渐九月，而各以卦之所言为月也。

 

这里说“以卦之所言为月”，已说及爻辰。郑玄注:“乾御戌亥，在于十月，而渐九月也。”这即是说，戌为九月，亥为十月。这种以卦值月的配合，跟孟喜不同。

《乾坤凿度》亦有“立坎离震兑四正”一节，其说为：月为坎；日为离;雷为震，是日月出入门;泽为兑，是日月往来门。这样的安立，用意即跟孟喜的卦气不同。又“立乾坤巽艮四门”，以乾为天门;坤为人门；巽为风门；艮为鬼冥门。立这四门的用意，说为:“庖犠氏画四象，立四隅，以定群物，发生门，而后立四正。四正者：定气一，日月出没二，阴阳交争三，天地德正四。”成立四门四正配卦,实以四门配天、地、人、鬼以合三才，以四正配日、月出入往来以合四时，于是三才四时皆归于八卦，这就跟卦气的范围完全不同。它重于配数，用来作为岁时吉凶的占验，而非用于占筮。

 

《稽览图》说“四时卦”，郑注四时卦者，为四正卦，坎、离、震、兑四时方伯之卦也。”又说推轨之术,定冬至日在坎，春分日在震，夏至日在离，秋分日在兑。此即同于孟喜之以四正卦初爻分配二分二至。其后更大段说卦气，兹引述其要如下：

 

卦气者中孚，故离、坎、震、兑各主其一方，其余六十卦，卦有六爻，炎别主一日，凡主三百六十日，余有五日四分日之一者，每日分为八十分，五日分为四百分日之一，又为二十分，是四百二十分，六十卦分之六，六七四十二，卦别各得七分,是每卦得六日七分也。

 

同为易绎，三者用意不同，所以同样涉及卦气而说法却不相同。《乾凿度》的用意是候一月、一气、一候的阴晴风雨；《乾坤凿度》的用意是预言未来年岁的吉凶；《稽览图》则是用卦爻值月、日，以候寒暑风雨,并用为值日候卦之占验，所以只有《稽览图》才跟孟喜的卦气相同。

 

孟喜四正卦之说，唯见于僧一行《大衍历议•卦议》所引孟氏章句。大意是说，坎、离、震、兑四卦不但分主四时，还分主一年的二十四气，四卦共二十四爻，是故每爻可主一气,他的分配是，四正卦的初爻分主二分二至，依此排列其余的卦以主

 

孟喜的原理是：一、“阳七之静始于坎”，阳七指少阳，坎卦象为，二阴包一阳，所以阳静，由是初爻主冬至。二、“阳九之动始于震”，阳九指老阳，震卦象为，一阳动于下，所以阳动，由是初爻主春分。三、“阴八之静始于离”，阴八指少阴，离卦象为，二阳包一阴，所以阴静，由是初爻主夏至。四、“阴六之动始于兑”,阴六指老阴，兑卦象为，一阴动于上，所以阴动，由是初爻主秋分。

 

然而孟喜虽然说出用四正卦值二十四气的易理，但这样的配合，亦见于易纬《通卦验》。郑玄注云：

 

冬至坎始用事，而主六气，初六爻也。小寒于坎，直九二。大寒于坎，直六三。立春于坎，直六四。雨水于坎，直九五。惊蛰于坎，直上六。

 

春分于震，直初九。清明于震，直六二。谷雨于震，直六三。立夏于震，直九四。小满于震，直六五。芒种于震，直上六。

 

夏至于离，直初九。小暑于离，直六二。大暑于离，直_九三。

 

立秋于离，直九四。处暑于离，直六五。白露于离，直上九。

 

秋分于兑，直初九。寒露于兑，直九二。霜降于兑，直六三。

 

立冬于兑，直九四。小雪于兑，直九五。大雪于兑，直上六。

 

若寻此说之源，见于《汉书•魏相传》，魏相上封事说四方四神，其言曰:“东方之神太昊乘震，执规司春;南方之神炎帝乘离，执衡司夏;西方之神少昊乘兑，执矩司秋;北方之神颛顼乘坎，执权司冬。”此已将四正卦配四时，但未配二十四气。孟喜与《通卦验》的配法相同，未知二者关系如何。由于孟喜通儒家易，所以他可说出一个配合的理由而《通卦验》则未说，这就是儒家与阴阳家的分别。

 

这样的配合，相当巧妙，而且说来既合易理，因此象数易家便用此为例以注经。如大有卦辞:“大有，元亨。”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虞翻解“应乎天而时行”曰：“谓五，以日应乾而行于天也,时谓四时也，大有亨，比初动成震为春;至二兑，为秋;至三离，为夏;坎为冬，故曰时行。”这就是用孟喜四正卦为卦例。

 

至于郑玄注随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象曰：“官有渝，从正吉也;出门交有功，不失也。”说为:“震为大涂，又为日门，当春分,阴阳之所交也，是臣出君门，与四方贤人交，有成功之象也。”由此即知郑玄不但用四正卦值二十四气为说，而且用到易纬《乾坤凿度》所说的震为日月出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