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传》中明言互体者，莫过于《履》《彖传》刚中正履帝位而

《易传》中明言互体者，莫过于《履》《彖传》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易传》中明言互体者，莫过于《履》《彖传》“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之句。此句言互卦之所以为古今易学家疏忽者，原因出在句读上，一般均以“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为一句，“光明也”为一句，故致互体之象由此而晦。殊不知此实当作一句读。“疚”，病也，害也。“不疚光明”，即不害光明，是对《彖传》前半部分的总结。《履》卦《彖传》曰：“履，柔履刚也。说而应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哇人，亨’……”六三为一卦之主。《履》卦下体为兑，上体为乾，故称“说（悦）而应乎乾”，所以履虎尾犹不哇人。但最终还必须依赖居最尊位——帝位者之九五不害光明。《履》二至四为离，离为火，为光明，则《彖传》之义通贯而无碍矣。若作两句读，都将解释得极为勉强，而互体之说也无以揭晓了。

 

互体说由来已久，古今易学家多用之。如《渐》九三：“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来知德云：

 

艮为少男，又阳爻，故谓之夫。妇指四，巽为长女，又阴爻，故谓之妇。本卦女归，故以夫妇言之。“征”者，往也。“不复”者，不反也。本卦以渐进为义，三比上，四渐进于上，溺而不知其反也。“妇孕”者，此爻合坎，坎中满，孕之象也。“孕不育”者，孕而不敢使人知其育，如孕而不育也。

 

这里，来氏于“妇孕”使用了互体说，即二至四为坎。或曰此爻所言“妇孕”，实本于三至五之离，《说卦》离“为大腹”，孕妇之象也。

 

王弼解《易》，不用互体。其解《渐》九三云：

 

“夫征不复”，乐于邪配，则妇亦不能执贞矣。非夫而孕，故“不育”也……见利忘义，贪进忘旧，凶之道也。异体合好，顺而相保，物莫能间，故“利御寇”也。

 

这位王弼还真有点超前意识：夫既乐于寻花问柳，妇亦自可不安于室，只是苦于怀了私生子不好生出来。但他大声斥责男子“见利忘义，贪进忘旧”，认为一切责任都应由这个负心的丈夫来负。看了王弼的文章，感到他不仅精通社会学，而且同情妇女。因此，这节文字似乎在骂古今的陈世美；末后又承认异体合好，顺而相保，“物莫能间”，则又承认既成的事实，使人想到目前一些社会学杂志上为古今陈世美辩护的文章。谴责陈世美和为陈世美翻案者要找理论根据吗？不妨到《周易》来试试。

 

不过王弼之解经，总有弃象不顾之嫌。如“妇孕”就不能落实，是则有虚设之象，故引起黄宗羲辈的不满。

 

互体说亦愈演愈繁。“朱子发于一卦中既互两卦，又于互卦伏两卦。林黄中以六画之卦为太极，上下二体为两仪，合二互体为四象，又颠倒看二体及互体，通为八卦。黄中又有包体图，每卦只取一互卦，留三画为本卦之体，乾包八卦，八卦包乾，如乾包坤则为《损》、《益》，坤包乾则为《咸》、《恒》，余准此。凡一卦之相包，得三十二卦，八卦得二百五十六卦。戴师愈亦一卦具八卦而与黄中异，有正、有伏，有互、有参，如《需》,乾下坎上，是正；乾变为坤，坎变为离，是伏；自二至四为兑，自三至五为离，是互；互体兑下离上为《睽》，是参；本卦是《需》：凡八卦也。吴草庐以先天圆图互体立卦，左右各二卦互一卦，六十四卦互成十六卦，又以十六卦互之成四卦而止”

 

凡此种种，黄宗羲亦斥为“伪说滋漫，互卦之稂莠也”，但“若因此而并去互卦，无乃惩噎而废食乎”。